第10章(3 / 3)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  段令闻明白他的意思。
  早年段大叔的儿子参军离家,音信艰难,是段令闻的爷爷时常帮着段大叔读信、写信,一分不收。
  这份情,段大叔一直记在心里。
  可段大叔的生活也不容易,他不收铜钱,段令闻便将一块肉悄悄挂在他的牛车后。
  几人乘着牛车朝着城里出发。
  老牛迈着沉稳的步子,拉着吱呀作响的板车,缓缓行驶在蜿蜒的土路上。晨雾如同轻纱,尚未完全散去,缠绕在远处的山腰,将连绵的翠色晕染得朦胧。
  道路两旁是起伏的田野,这个时节,庄稼刚挂上稻穗牙子,再过两个月,这稻子才成熟。
  曾几何时,段令闻家里也有这样几亩良田。父母勤劳,精耕细作,每年的收成交了税后,除了温饱,还能略有盈余。
  可也正是因为这田地产出太好,引来了祸端。
  县里一个姓钱的地主,不知怎的就看上了他家那几块连成片的肥田。先是派人来“好言相商”,被父亲断然拒绝后,便露出了獠牙。
  县衙的胥吏带着地主的家奴,拿着盖了官府印章的文书,趾高气扬地宣布,为了通渠灌溉,要征用他家的地开挖水渠。
  而那所谓的“补偿”,只有市价的三成不到,简直是明抢。
  父亲气得浑身发抖,据理力争,却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家奴推搡在地,拳脚相加。
  那顿毒打,彻底击垮了父亲的身体,从此落下了病根,阴雨天便浑身疼痛。为了凑钱买药,家里能卖的都卖了。
  可屋漏偏逢连夜雨,没多久,官府征发徭役的牌子又送到了家门口。
  病弱的父亲如何能承受那繁重的苦役?
  母亲哭干了眼泪,求遍了亲戚邻里,才凑了些钱想为父亲免除徭役,可那胥吏收了钱,却依旧冷笑着将父亲的名字报了上去。
  父亲这一去,就再也没能回来。沉重的劳役和早已垮掉的身体,最终将他彻底压垮。
  段令闻望着那片稻田,眼神空洞,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。
  他不明白,为何勤恳善良的父母会落得如此下场,不明白为何这世道竟能如此不公。
  在这个世道,仅仅是活着,便已经很艰难了。
  他微微低下头,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,遮掩住眼底那片化不开的迷惘与哀凉。
  景谡坐在一旁,忽而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,他拿起一旁粗竹筒制成的水壶,拔开塞子,将水壶递到段令闻身前,“喝点水吧。”
  声音打断了段令闻的思绪,他低声道谢,旋即接过水壶喝了一口,心头似乎也没那么烦闷了。
  约莫小半个时辰后,几人来到吴县的城门口。
  城门洞开,但两侧拒马重重,守卫的兵卒比平日多了几倍。
  “无路引者、形迹可疑者,一律扣押审问!敢有冲卡者,视为反贼乱党,格杀勿论!”一守卫大声喝道。
  排队等候验查路引的人众多,虽有小声抗议,却也不敢违抗。 ↑返回顶部↑

章节目录